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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章 三章合一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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商會的小夥計還一臉笑意, 很顯然是油鹽不進:“蘇先生,您放心,我一定把事情轉達給徐老板, 只是眼下,她不在我也沒有辦法,如果您方便的話,請留下您的名片,等徐老板回來, 我也好交代。”

蘇瑾瑜卻再沒有與他扯皮的意思。

幾乎是下意識的,他回頭看了眼長廊盡頭, 然後伸手輕拂了下衣領, 將手上的墨鏡戴上了。

“不必了, 我會請律師接手。”

說完, 匆匆離去。

徐妧此時已經回到了房間裏面, 她心下驚疑, 不過還是關上了房門,走到木椅上坐下來了。

很快, 有人敲門。

徐妧:“請進。”

房門一開, 露出了徐柔的笑臉來:“妧妧,走吧, 今天媽讓你馬叔叔教你對賬。”

徐妧沒動,直截了當地問她:“媽,你剛才是在躲著蘇家人?我都聽見了,人家要送律師函給你, 什麽鋪子,是我們的還是蘇家的?”

徐柔溫柔笑笑,走了她面前直接將她扯了起來:“說起來這藥鋪當年是可是我光明正大爭過來的,我不認識什麽醫藥世家,我只認得錢。現在我想甩手出去,他們想拿回去,那就來競價,別說律師,就是天王老子來了,我也隨便處置。”

徐妧:“那你為什麽躲著人家?”

徐柔一手攬過了她的肩身:“當然要躲著他了,蘇家掌管舊街那兩間藥鋪的是蘇家二房的,從前我們打過交道,很難纏的個人,如今他不出面,他以為我是什麽人都能見的?和他們浪費口舌呢,犯不上。”

說著直接拉著她,出了這個房間,往前走了幾步,進了剛才的那個辦公室。

小夥計就站在門口:“徐老板,蘇先生臨走時候說……”

不等他說完,徐柔已是嗯了聲:“我聽見了,隨他們告去,什麽蘇家老字號,現在這兩間鋪子姓徐,當年百年老字號的牌匾都讓蘇家老二輸了我了,有字據的,我想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,不聽他們那個。”

話音剛落,桌前一聲輕笑:“徐老板,這些話你剛才怎麽不說?”

桌前坐著一個青衫男人,一手賬本,一手算盤。

他戴著個圓框眼鏡,斯斯文文的。

從小到大,這個男人她還是比較熟悉的,徐妧在徐柔背後探出頭來,對他擺手:“馬叔叔。”

男人見是她,忙招手:“你也來了?你媽說讓你跟著我先學對賬,沒想到她是動真格的了。”

徐妧嗯了聲:“能跟著馬叔叔學點什麽,機會難得。”

馬文才,可以說他是徐妧的領路人,也是她的前夫。

二人離婚之後,他先一步再婚了。

徐柔在他面前,還是很放松的:“不跟你學跟誰學啊,北城誰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小算盤,哦不老算盤,畢竟,你現在也是老馬了。”

馬文才被他逗笑,無奈地搖頭:“是,我是老馬了,徐老板口下留情。”

他笑過,又看向了徐妧:“妧兒,聽說你來商會了,珍珠說要來看你。你有段時間沒回去了,你奶奶也念叨著你呢!”

珍珠……奶奶……

徐妧鼻尖微酸,以為她在這個世上,除了徐柔再沒有什麽值得牽掛的人了。

沒想到聽見馬文才這麽一說,心中柔軟得一塌糊塗,她繼承了不僅僅是徐妧的記憶,還有她的情感,其實馬家待她不薄。

馬家老太太有三個孫女,即便如此也很喜歡她。

那老太太可不像是顧家老太太,都是表面功夫,她是真的喜歡女孩,知道疼惜女孩,珍珠是長房那邊的老三,一直和徐妧不錯。

可惜了,馬文才離婚以後很快再婚,徐妧再沒回去過。

此時她坐了他的身邊,真是五味雜陳。

馬文才打開抽屜,拿了另外一個算盤出來:“我教你打的算盤,還會吧?”

徐妧點頭:“當然。”

馬文才擡頭對徐柔笑笑:“忙你的去吧,孩子交給我,我當年怎麽帶你,現在就怎麽帶她,你放心吧!”

徐柔在桌上重重敲了敲:“不行,不能兇她。”

馬文才登時對她擺手:“走走走,我怎麽教是我的事。”

徐柔叫了夥計一起往出走,到了門口,還不忘回頭叫了他一聲:“老馬,不許兇咱閨女哦!”

馬文才從桌子上拿了個硯臺,作勢要摔,徐柔飛快走出去關上了房門。

徐妧拿了算盤過來,嚴陣以待。

馬文才卻是將手上的東西都放下了,他定定看著她,滿意地先點了點頭:“還行,沒瘦,我以為你得適應一段時間,看來適應得還好。”

說著從抽屜裏拿出另外一只鋼筆,隨意拿過一個本子,在上面畫了一個圓:“將來你是要繼承你媽的那些產業的,那些是她是一點點打拼來的,不能敗壞,所以你必須知道,怎麽管理它們。”

徐妧點頭:“嗯。”

一旦進入正題了,馬文才的神色就鄭重起來了:“還有,商場如戰場,都是瞬息萬變,必須將眼光放長遠一些,還要有強大的心態,這也是之前我反對你媽嬌慣你的理由之一。嬌縱任性沖動的人都做不了大事,但是你你媽總是說,她年輕的時候吃過的苦太多了,這輩子不願意讓你再經歷那些。”

徐妧心底動容,眼簾微動。

馬文才:“你看,我一說這些,你情緒立即觸動了,切記,任何時候,不論是誰,都不要輕易地被人影響,逢人三分笑,別讓他們看透。”

徐妧點頭,笑面以對:“好。”

這孩子一點就透,還是可教之才的,馬文才讚許地看了她一眼:“對,就這樣,以後不論什麽時候,順境也好,逆境也罷,即使人生艱難,也要笑看風雲過。”

當年就是他將徐柔帶入的商場,現在來帶她,當然盡心盡力。

“比如說新開業的德意林餐廳,你必須以一個管理者的目光去看待它……”

時間過得很快,很快就到了五點半,敲門聲起。

馬文才讓進,在夥計的身後,一個女人穿著旗袍,拿著提籃走了進來,她進門就看見了徐妧,微怔之餘,欣喜溢於言表。

“妧妧真的來了啊,虧得我們今天也來了,不然還見不到了。”

說著回頭招了下手,很快,一大一小都沖到了門口來。

馬文才頓時撫額:“你把那個兩個也帶來了?”

這女人是他的新太太,一大一小呃……見著徐妧都撲了她面前來,說撲一點不為過,大的是堂姐馬珍珠,十八了,一點淑女的模樣沒有,長得甜美,性格像個假小子。小點的才十歲,是馬珍珠的跟屁蟲弟弟,馬鈺。

很快,徐妧就被馬珍珠給抱住了:“你這個沒良心的,一點也不想我們啊,怎麽一次都不回去看看!”

馬鈺在旁邊略嫌棄地看著這一幕:“嗯,真是沒良心,我就說不來,誰要來看她……”

他正在換牙期,缺了顆門牙,一說話漏風,嫌棄醜輕易都不開口。徐妧哭笑不得,在他腦門上彈了一指頭:“沒大沒小,叫姐。”

馬太太把籃子放了桌上:“我帶了點水果,你們吃吧!”

馬文才看著她直嘆氣:“都說了,不用特意給我送東西,不用來看我,一會就出去吃飯了。”

馬太太嬌嗔地看了他一眼:“誰要來看你呀,我是來看徐老板的。”

馬文才哭笑不得:“出門左轉,第三個房間,好走不送。”

馬太太笑著擺手,轉身出去了。

說起來很巧,這個馬太太原來是外地的,從前和徐柔有過淺薄的交情,嫁過來以後人生地不熟的,但凡有空,就愛往徐柔這裏跑。前夫前妻也不避嫌,雖然離婚了,進進出出還是成雙成對的,有段時間,大家還都以為,他們離婚是做做樣子,馬文才結婚也是做做樣子,沒想到後來三人關系融洽,看熱鬧的人們沒等到覆婚大戲,沒等到狗血的後宅宅鬥大戲,等來了徐柔嫁進大帥府的消息,跌破一幹人等的眼鏡。

馬珍珠直拉著徐妧的手:“都幾點了,還不給人吃晚飯的時間嗎?二叔~”

馬文才一臉正色:“別搗亂。”

馬鈺剛才還一臉還嫌棄,此時也瞪著他了:“怎麽,光叫人幹活,不讓人吃飯呢!”

馬文才更是撫額:“我叫她幹什麽了呀,你們呀,好吧,那就一起去吃飯吧,剛好徐老板新開的德國餐廳,我們還沒去過,得宰她一頓。”

說著,收起了算盤和賬本,仔細鎖在了抽屜裏。

他一向儉樸,身上是簡單的青色袍衣,平時戴著眼鏡看起來更像是教書先生。

馬珍珠還拖著徐妧的一邊手臂,不禁歡呼起來:“那太好啦,我還沒有吃過西餐呢!”

幾人走了出去,那邊徐柔也被馬太太拉了出來,一碰面,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,可非要徐柔出點血,請他們去德意林餐廳吃一頓西餐才行。徐柔笑,當即叫了女兒過來。

“一車也坐不下這麽多人,我先帶你馬叔叔他們過去安頓一下,你回帥府一趟,請你顧叔叔過來。”

說著對她輕眨著眼,特意在請這個字眼上重重咬了下。

徐妧點頭,也對馬珍珠和馬鈺擺手作別:“一會兒見。”

馬珍珠當然是舍不得,馬鈺沒有什麽好臉色,別別扭扭地:“快去快回!”

徐妧下樓,讓司機送她回帥府。

她明白徐柔的意思,請顧修遠去,是為了避嫌,再怎麽說,徐柔現在是顧太太,本來她和馬文才一起在商會就惹人猜疑,雖然她不在意,但是新婚才幾天,總得顧及顧家。

司機送到她到帥府門前,徐妧進門問了人,說是顧修遠在洋樓上。

她徑直回了前樓,樓下吳媽正遛貓呢,一人一貓見了她都奔了她來。

這時候眼見著要到晚上了,徐妧沒空,匆匆上樓。

顧修遠果然在樓上,徐妧說明了來意,他哈哈大笑,卻不在意:“難得你媽有閑心招待朋友,我去幹什麽,外面那些人愛說什麽說什麽,你回去告訴你媽,別聽那個,老子沒那麽小氣。”

徐妧心下稍安:“叔叔還是去吧,馬叔叔和馬太太也很想見您。”

顧修遠是個粗人,向來是個行動派,知道徐柔叫他去,推脫了下,還是順著她的意思了:“行吧,讓我去我就去,你大哥二哥都不在家,那就叫上雲棲一起。”

也好,徐妧高高興興地答應了。

她叫香秀去找顧雲棲,才要回房收拾東西,電話突然響了起來。

香秀剛要下樓,接起了電話。

很快,她看向了徐妧:“小姐,您的電話。”

徐妧上前,接過了話筒:“哪位?”

話筒當中傳來了一聲輕笑,隨即謝雲亭的聲音響在了耳畔。

“徐小姐有空嗎?我想請你吃個便飯。”

徐妧怔住,一聽見是謝雲亭的聲音,她就想起昨天那個誤會,渾身不自在。別說今天有事,就是沒事,也不願在這錯亂的鴛鴦譜上再添枝加葉了。她拿著話筒,想了一下。

“對不起呀三叔,我媽請朋友吃飯,我也得去,所以今天不方便,改日吧!”

很明顯,謝雲亭頓了下,他似乎沒有想到會收到她的拒絕,片刻之後才開口:“那的確是不方便,不過,呃……其實我是有件事想要跟你說,那不知道你現在有沒有時間,我簡單說一下。”

顧修遠在一旁聽著她說話,回頭看著她,她捂上了話筒,小聲說:“是謝雲亭,問我點事。”

顧修遠看她口型,點了點頭,轉過身去了。

徐妧放開話筒了:“三叔,有事您請說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她刻板的叫著他三叔逗笑了他,還是一口一個您,讓他覺得不自在,謝雲亭在話筒裏面的聲音很顯然總是帶著幾分笑意的:“不用這麽拘謹,徐小姐要是一直這樣,怕是在我眼裏,你就永遠是個小孩子了。”

看,他分明還是在調侃她,記著昨天的那件事,徐妧盡量調整呼吸,不讓自己激動,可還是忍不住有點情緒化了:“我說了,那是個誤會!”

謝雲亭嗯了聲,笑意淺淺:“好好好,我知道是誤會。”

徐妧:“……”

他語調輕松,聲音溫柔,稍做停留了,這才說:“我就直說吧,情況是這樣的,還記得蘇醫生嗎?今天他通過我打聽北城律師所的事情,說是蘇家原先有兩間舊藥鋪,在原來老巷口那邊,被他家裏哥哥經營不善,到了你媽手裏……”

原來是蘇家的事,徐妧立即豎起了耳朵:“哦,我知道一點點。”

謝雲亭:“蘇醫生回國後才知道,徐老板扣了兩間藥鋪好幾年,卻荒廢著在那扔著,百年老字號的藥鋪了,他現在有心把鋪子贖回,但是徐老板明面上說蘇家可以競價,結果卻被私下告知,不與蘇家往來,這買賣根本沒有做成的機會。他去找了徐老板,徐老板避不見面,現在蘇家想要委托律師事務所了。”

他稍坐停留,不過是在試探她的口風,徐妧聽了,語氣沒什麽變動,只是淡淡的:“那就很遺憾了,我媽的事情,請我吃便飯也沒有用的呀,她的事我向來不管,也勸不了的。”

他特意說了律師事務所的事情,不過就是為了鋪墊,想讓她勸說她媽。

徐妧直接把話封死,語調輕柔。

很快,謝雲亭又笑了:“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時候,就覺得眼熟,後來才起來怎麽回事。在德國遇見蘇醫生之後,我在他房間曾看過一副畫像,他說那是他的女兒蘇滿,不過很遺憾,那孩子很小的時候夭折了,他請人按著他的模樣畫了女兒長大時候的畫像,我看你與畫像有三分相似,才覺得這或許是有緣,如果有意向學醫的話,投到他門下剛好。你不是說名片丟了麽,如果你還想去學醫的話,我可以從中牽線,你也勸勸徐老板,不過是兩間廢棄了的鋪子,在她那閑置著不值錢,蘇家人想要的不過是老字號,是他們的舊情懷,各退一步,海闊天空。”

如果以徐妧為媒介,以她的事想要來幹擾徐柔威脅徐柔的話,那不管是什麽事,徐妧都不會答應,她不會讓步。

很遺憾,謝雲亭觸碰到了她的底線。

徐妧扯著電話線,在桌邊輕輕點著腳尖:“對不住三叔的這一番美意,可惜我媽的事,我一向都不過問,也過問不了的,雖然我也很想去學醫,但是這是兩件事。”

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,謝雲亭也沒再堅持,聲音也正經了許多:“好,多謝徐小姐給我寶貴的兩分鐘時間,回見。”

徐妧嗯了聲:“回見。”

掛斷電話了,顧修遠問她什麽事,她說謝雲亭找她問點事,他沒再追問下去,沒過幾分鐘,顧雲棲被香秀帶過來了,聽說要和他一起去西餐廳,很顯然他很開心,還特意了穿上西式禮服。

顧修遠倒隨意得很,三人下樓。

司機還等在大門前,徐妧和顧雲棲上車,坐了後面。

顧修遠對著車鏡看了眼自己,雙手撫過髻邊,這才上車坐了副駕駛,讓司機開車。

很快,到了德意林餐廳門前,夜幕降臨。

街邊的各路霓虹燈交替閃爍著五彩的光芒,顧修遠帶著徐妧和顧雲棲走了進去,侍者早已等候多時了,帶著他們上樓。

樓上有自留地,顧雲棲第一次來這裏,環顧一周,回眸之間,看著徐妧笑。

徐妧:“笑什麽?”

顧雲棲別過臉去,看著前面的顧修遠,滿眼都是笑意:“就是想笑。”

上了樓,到了樓頂天臺上面,徐妧和馬文才夫婦正坐在一起說著話,馬珍珠和馬鈺則在一邊吃著甜點,這個季節剛好不冷也不熱,天臺上面微風拂面,樓下行人如織,街邊的中餐廳,咖啡廳盡收眼底。

彩燈之下,夜景迷人。

顧修遠上前,馬文才夫婦連忙起身,徐柔給相互介紹了一下。

馬太太看著顧雲棲,說他長得好,誇讚不已,顧修遠笑著拍著顧雲棲的肩頭,一點不謙虛:“他大哥二哥都去軍校了,我這小兒子從小當閨女養的,長得好看也是應該的。”

顧雲棲很有禮貌,和大家打了招呼。

徐妧讓孩子們坐了一桌,他們則坐了天臺的邊上。

桌上已經擺上了甜點,馬珍珠靜靜看著顧雲棲,剛才還大口吃著甜點,此時頓時變成了淑女一枚,一小口一小口吃著,她今天穿著碎花長裙,腦後的長發用發帶束著,耳邊的碎發一再抿了耳朵,就連說話聲音都小了許多。

馬鈺在旁邊看著她:“姐你怎麽了?”

徐妧也註意到了,暗自偷笑。

馬珍珠長相甜美,此時輕輕一笑,正所謂的笑不露齒:“沒腫麽。”

就連強調都變了,馬鈺還不明白什麽意思,在旁邊怔怔的:“沒怎麽,沒怎麽怎麽吃了甜點說話還大舌頭了,你吃不下了嗎,剛才不是還說都是你的,還要和我比賽誰一口能……唔唔……”

話未說完,馬珍珠一把攬過弟弟的肩頭,一把給他嘴捂上了。

她手下用力,臉上卻還對著顧雲棲笑得溫柔:“別聽我弟胡說八道哈,哈,哈哈……”

徐妧在旁差點笑癱,顧雲棲回眸看著她。

她眉眼彎彎,一開口聲音都笑顫了:“馬珍珠,珍珠姐,能不能別逗我笑?我們知道你是淑女,都知道。”

馬珍珠對她輕眨著眼:“知道就好。”

說著桌下踢了徐妧一腳,示意讓她配合自己。

徐妧是真的開心,很久沒有這樣開心過了,馬鈺人小鬼大,已經懂得姐姐的意思了,開始配合馬珍珠演戲,把甜點盤子拿了自己面前來。

“我的,我說錯了,這些都是我要吃掉的,都吃掉,嗷嗚。”

徐妧揉著他的頭發:“小可愛,你怎麽能這麽可愛。”

說著,叫來了侍者,讓顧雲棲點餐。

徐妧靠向椅背,聽見徐柔清亮的聲音正是侃侃而談:“商業區商業區,單獨做一個商業圈有什麽不可以,從南到北,到時候中餐廳,電影院,咖啡廳,不論是戲曲還是現代高爾夫球社,完全可以融為一個圈子裏,讓有錢人享受更好的生活,而我們,只要從中抽取利潤,那麽商圈可以一代一代……”

她回頭看了眼,這個時候的徐柔是自信的,渾身上下都是無邊魅力。

這樣的媽媽,她來守護。

晚風拂面,徐妧笑,甜點還沒吃,可已經是滿心的甜了。

顧雲棲點了牛排,徐妧叫了意面,那邊大人們談論著各種話題,她們這邊則一直是吃吃吃,徐妧吃了點東西飽了。

樓下車水馬龍,而這天臺上面,似乎與世隔絕,安安靜靜的,夜景再美不過。

徐妧享受著這難得的舒心時刻,正和馬珍珠說著話,樓下忽然傳來了一聲怒吼。

“我就要看看誰在樓上,哪個敢攔老子!”

交談聲立即停了下來,徐妧回頭,徐柔才要動,顧修遠按住了她的肩膀,他站了起來:“當著老子的面,還沒有人敢叫老子,老子去看看!”

一不留神,臟話也冒了出來。

徐妧猶豫片刻,尾隨其後。

顧雲棲也跟了上來:“我也去看看。”

她們緊隨著顧修遠的腳步,直接下樓。

樓下嘩啦一聲,不知道什麽東西摔了稀碎,男人怒罵聲又傳了出來:“知道老子是誰嗎?嗯?徐老板開這個餐廳,老子特意來捧場的,用不用現在就給她找過來,你們這群王八蛋,我看你們是不想要命了吧,還敢攔我……”

一個外國口音在旁用蹩腳的中文說著:“報警!”

侍者:“先生,我們樓上真的有貴客……”

“滾!”

這都鬧騰成什麽樣了,顧修遠聽著這聲音,當即怒了,一下樓火氣就竄上來老高:“姓陸的!你個王八羔子,你是來捧場了,還是來砸場子的?”

三樓廳堂當中,有幾桌客人都望著這邊。

侍者正收拾著地上的盤子碎片,旁邊站著幾個人。

誒呦,還挺眼熟。

是陸署長一家,在他的身邊,站著身材豐腴的太太,以及一雙兒女。

陸嘉南和陸嘉瑤。

此時聽著腳步聲,幾個人都往樓上看了過來。

看來真的是有其父,必有其女,看陸署長這般模樣就知道了,徐妧跟了顧修遠身後,不禁暗自嘆息。

果然,擡眼一看是顧修遠,剛才還大罵著的人,火氣一下子消散個幹幹凈凈。

“啊,是大哥!誤會誤會了!”

顧修遠破口大罵,一口氣罵了好幾句臟話:“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!哪個是你大哥!”

身邊的男人低著頭,訕訕地笑著:“大哥息怒,大哥息怒,我這也不是想著,要來給徐老板捧個場麽,沒想到大水沖了龍王廟啊,我哪裏知道是大哥你們在天臺上,我要知道,給你們磕兩個頭也不敢胡來啊!”

要說顧修遠這個人是個大老粗,他也有細心的一面,擡眼看著陸署長的太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一雙兒女也嬌花一樣地站了身後,側身一讓,把徐妧露了出來。

“徐老板用你捧場?嗯?上次的賬我還沒和你算,上梁不正下梁歪,要不是你就這麽混,你家孩子能和你一樣?軟的其硬的怕,說給孩子登門道歉,忘了?你們家孩子怎麽說我們家孩子的?嗯?還記得不?不記得……”

他大大咧咧的,陸家本來就理短,誰敢頂嘴。

陸太太上前陪著笑,想緩和下氣氛:“顧大哥,我們家老陸……”

顧修遠橫眉立目,冷冷一瞥:“老子話還沒說完,怎麽這麽愛插話?”

陸署長一手將太太推後面去了:“就是,插什麽嘴,大哥說的對,在家不好好教孩子,看把瑤瑤都慣成什麽樣了,陸嘉瑤你給我過來!”

陸嘉瑤這次可是蔫蔫的了,來這家西餐廳之前,她穿著一身洋裙,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還很高興,現在在徐妧面前,沒想到正撞到她們的搶口來,看著自己爹被顧修遠訓得跟孫子似地,都恨不得鉆進地縫裏去。

尤其,現在還叫她過來,她心裏咯噔一下,也只能硬著頭皮過來了。

顧修遠側身,讓徐妧上前:“閨女,別怕,就站這,讓她們好好睜大眼睛瞧瞧,你是誰,她們是誰,我就不愛聽什麽禮儀道德的,遇上事了,用不著回回都忍著,別人怎麽對你,你就怎麽對她們。”

陸署長看著自己女兒,很是嚴厲:“瑤瑤,你可知錯了?”

當初笑話徐妧的時候,保險起見,陸嘉瑤故意和朋友賣弄英文,沒想到被人當場戳破,現在當著顧修遠的面,她爹瞪著她,她哪裏還敢說別的,低著頭,連聲道歉。

“徐小姐,對不起,對不起,那天是我不對,對不起。”

幹巴巴的,說完抿住了唇,低著頭都要哭了。

陸嘉南上前一步,看向徐妧:“我也替我妹妹向你道歉,你就原諒她吧,以後我們大家都可以做朋友的麽。”

這個時候陸署長和他老婆都不敢出來接話了,陸嘉南出來說比較好,顧修遠當然不能罵一個孩子,也不能為難他,眼看著兒子站出來了,夫妻二人齊齊松了口氣。

什麽意思?

人家道歉了,你再不接受就是你的不對了?

徐妧看著陸嘉瑤,這姑娘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,像個想把自己埋起來的鴕鳥。

看她現在這副模樣,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就是個知情達理的小姑娘,知道錯了羞愧的,可徐妧知道,她們對徐柔母女的偏見,根本不可能是一句道歉就能意識到的。

她上前一步,站了陸嘉瑤的面前,不知道為什麽她這個舉動,嚇得陸嘉瑤往後退了一步。

真的就像顧修遠說的那樣,欺軟怕硬紙老虎而已,徐妧定定地看著她,目光灼人:“我不會打人,也不會罵人,因為從小到大,我媽就教我,不一定要多麽優秀,但要做個有教養的人,因為我沒有教養的話,那就是她沒有教養。至於別人麽,少理會就是,我一直聽她的話,長大了發現她說的是對的,這道理很淺顯,就比如說,被狗咬了一口,總不能再去咬狗一口……誒呀……”

她回頭看了眼顧修遠,十分抱歉地看向陸署長陸太太:“誒呀,陸署長,陸太太,我剛才說陸小姐的話有點嚴重了,對不起呀。”

說完,也看了陸嘉南一眼。

陸嘉南:“……”

如果道歉就可以的話,那她也道歉了。

她讓陸嘉瑤顏面掃地,被人說沒教養,偏偏還沒法反駁。

顧修遠哈哈大笑,對徐妧擺了下手:“沒事,你都道歉了,知錯就改好孩子,陸署長不會怪你的。”

有人撐腰就是不一樣,徐妧一臉笑面:“那我讓人在樓下給陸署長定一桌專位,也替我媽感謝陸署長來捧場。”

顧修遠點頭:“去吧!”

這爺倆一唱一和的,合作默契。

徐妧把氣得不像話的弗雷德克先生請下了樓,到了樓下,讓人安排了靠窗的位置給陸嘉瑤一家,顧修遠在場,他們一點動靜沒有,都消停了。夜幕降臨之後,西餐廳有不少客人,徐妧安頓好了樓下,才要上樓,走到三樓樓梯處時候,顧雲棲在上面等著她。

他一直站在那裏:“都安頓好了?”

徐妧點頭:“她們在樓下,既然來捧場的,當然要盡到地主之誼。”

話音才落,一聲輕笑傳入了耳朵當中。

徐妧腳步一頓,頓時回眸,就在剛才上樓的時候,她就總感覺有人看著她,此時笑聲雖低,但也聽得清清楚楚,站在樓梯上面,她驀然回眸。剛才這麽一鬧,已經有兩桌人走了,此時三樓還有兩桌客人,挨個看去,登時對上了那雙笑眼。

謝雲亭和另外一個男人都穿著西服,坐在角落位置裏,此時四目相對,對著她拍了下手,以示鼓掌,想必,剛才陸署長鬧騰的那一幕他都看在眼裏了。

三樓太安靜了,徐妧轉身,要下樓,卻被顧雲棲拉住了。

也不知道謝雲亭低頭說了什麽,他對面的男人也回眸看了過來。

竟然是蘇醫生,此時他西裝革履,更顯風度翩翩。

顧雲棲:“你幹什麽去?”

徐妧對他笑笑,讓他先上樓:“你上樓告訴我媽一聲,就說我遇見熟人了,過去打個招呼。”

顧雲棲嗯了聲,這才放開她手臂,轉身上樓了。

徐妧此時就是普通的學生裝,藍衫黑裙,長長頭發都編結在兩邊,綰成了兩個發包,頭頂還戴著個貝雷帽,顯得俏皮得很。

她慢慢下樓,繞過餐桌,走了裏面來。

蘇醫生始終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,見她走到面前來了,目光更緊。

謝雲亭還笑著,站了起來:“徐小姐,好巧。”

好巧什麽?

她在電話當中無意說她媽要請朋友吃飯,被他聽見了,想必德意林餐廳才開業,謝雲亭是猜到了徐柔會帶朋友來這裏,故意帶蘇醫生過來的吧。

徐妧輕點著頭,也有淺淺笑意:“是挺巧的。”

謝雲亭見她笑了,站了她的身側來:“好吧,我不打自招,不是巧了,是我們特意來的。”

說著看向蘇瑾瑜:“蘇醫生,我說什麽來著,是不是很像?”

蘇瑾瑜站了起來,定定看著徐妧,卻是笑意全失:“你是徐老板的女兒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晚點我可能會小修一下,你們先看著,修後的字數免費送你們~只多不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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